那天 老師在上家族排列的課程時
首先老師要我們繞圈而走
爾後老師說 把腳步放快 再快再快
用急促的腳步 快 快 快 快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這一霎那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思緒回到兩年前 爸爸中風後
醫生說阿爸來日不多
三姐筱文 特地從澳洲回來
隨身在側 她一再強調
什麼叫做孝順 孝順就是要親自照顧老人家
雖然家中有外勞
但筱文姊姊堅持 要親力親為 為阿爸洗澡
餵飯 餵湯藥 把屎把尿 扶上扶下
用輪椅推著阿爸四處走走
阿爸用的自動病床 氧氣機 洗腳機
還有身穿的衣物 都是姊姊打點的
老她說 她要守著阿爸 要為阿爸送終
阿爸的情況惡化
姊姊說要回台北一趟 準備一些物品
當天往返 清晨一大早五點多出門
趕六點的班車上台北 六點多 外勞來敲我的門
說阿爸快不行了 我飛奔跑過晒場
推開門 阿爸走了 沒有話別 沒有握他的手
他就走了
我好自責 我以為這份的自責
我已撫平了 未料一句急促的脚步
讓我潰堤 我狂哭 原來這陣子
那份自責的能量 在我心中壓抑了這麼久
我用哭 讓這份能量 這份情緒 流動出去
然後回來跟我內在 那個自責的自己 整合化解
後來我才明白為人父母 在人生最後的歲月
很渴望孩子陪伴
其實 父母是在用她們的靈魂
在教育孩子 如何放手
如果沒有讓孩子 盡一點責任與孝道
屆時要孩子的心靈怎麼放手
原來姊姊的靈魂是在教她 為放手做準備
姊姊陰差陽錯 錯過了阿爸要走的人生大戲
我不知道
她是否會遺憾 我從來沒有問過她
但我相信當 當她從中途踅回家中的路上
她的腳步是急促的 我看到她 跪在阿爸身旁
泣不成聲全身哆嗦抽搐 連話都說不出來
樹欲止而風不靜 子欲養而親不待
做子女的要為放手做準備 這樣心靈將不會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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